撰稿人: M113 鄭藹華
一宗於 2018 年發生在台灣的命案,因香港政府強行推出放寬引渡罪犯至中國的法案(俗稱「送中」),企圖破壞香港的自治與司法獨立,而觸發至今已逾四個月的反送中運動。雖然送中條例終於在上月(9月)4日正式在議會被撤回,但這並不代表這場運動的終結。反送中運動喚醒了終日為了生活營營役役的香港人,不同年齡、文化背景和專業的港人為了公義、良知、自由和民主展開了一場反政治暴力的抗爭。
在這場抗爭中,我們見證著極權殘暴的作為。截至 10 月初,超過 2,300 人因反送中運動而被捕1,其中包括現埸急救人員2
和記者3。接近三分之一的被捕人士未滿 18 歲1。香港警方不但肆意拘捕,而且在驅散和拘捕示威者的過程中使用過度和不必要的武力,包括在密閉空間或出口受阻的地方使用催淚彈4、非法使用警棍毆打和平或已被制服的示威者、以噴射胡椒水、橡膠子彈和布袋彈射擊示威者、急救員和記者的頭部5-7。在 10 月 1 日,一名警員更在可選擇使用殺傷力較低的武器之情況下,以三八左輪手槍近距離瞄向 18 歲的高中生左胸開槍,令他一度命危,而且在開槍前沒有發出任何口頭警告8,嚴重違反《聯合國執法人員使用武力和火器的基本原則》,罔顧生命。香港警察在示威現場阻礙醫護人員救援9,更多次騷擾醫院的醫療工作,包括在急診室和病房拘捕示威者10-11、派出大批全副武裝的防暴警察在醫院守候12。這一切不但違反人道原則,延誤傷病者的治療,漠視病人的就醫權,而且破壞醫患關係,令病者害怕到醫院求診,加重傷勢,對社會影響深遠。
警察暴力雖然可怕,但躲在「黑警」背後的政權更可怕。香港政府多次以維護公共安全為由,反對民間團體集會遊行之申請,當局更在本月初引用《緊急法》,推出《禁蒙面法》,企圖打壓市民和平集會和表達意見的權利,其後政府更頒佈網絡禁制令,企圖箝制言論自由13。計劃參選今屆香港區議會選舉的社運人士黃之鋒因其政治立場與政府有衝突,而被剝奪參選權利。
著名的政治家和醫學家 Rudolf Virchow 曾說 「Medicine is a social
science, and politics is nothing more than medicine on a large scale.」面對病入膏肓的香港,香港醫學界沒有藏在象牙塔裏充耳不聞人間疾苦。面對社會的不公,醫護人員們紛紛為了人道、良知和公義站起來。醫療義工承受著被捕而前途盡毀的風險穿梭各大遊行集會現場為傷者提供急救,又運用他們的專業成立專線為因恐懼而不敢到公立醫院就醫的市民提供諮詢服務14。醫護人員多次發起集會和靜坐、不同的醫療團體過去幾個月不斷發表聲明、數以千計醫護人員無畏白色恐怖實名聯署譴責警方濫用武力和政府漠視民意。醫學生把自己的學業放下,發起罷課,又走到社區向大眾解釋示威者訴求。身兼立法會議員的陳沛然醫生公開揭發香港警察涉嫌利用醫院電腦系統侵犯病人私隱15。急診科醫生鄺葆賢聯同幾名醫科生展開催淚氣體對人體傷害的研究,以科學方法向警方和港府作出強而有力的控訴16,亦有醫學界學者就催淚氣體在香港的運用向著名科學期刊投稿,以引起國際關注17。為了反抗暴政,更有醫生在忙碌的生活中仍決定參選今屆區議會選舉。
有人會質疑一些示威者亦有作出暴力的行為,如破壞地鐵站和親共商店、向警察投擲硬物等,但為什麽香港的醫護人員都只批評港府和警察,而不遣責示威者呢?首先,暴力的源頭是掌權者粗暴漠視民意,即使百萬市民多次遊行反對送中惡法,但港府卻是充耳不聞。對於港人提出的「五大訴求」,港府至今也沒有積極處理。此外,香港回歸以來,港府並沒有如《基本法》列明,給予港人普選的權利,而且議會向親中議員傾斜,令港府可任意推出欠缺民意支持的政策,如高鐵「一地兩檢」和一系列的「大白象工程」。其次,正如著名作家村上春樹曾說:「在高大堅硬的牆和雞蛋之間,無論高牆是多麼正確,雞蛋是多麼錯誤,我永遠站在雞蛋那邊。」。警察和政府可以利用武器、法律和政治的手段去打壓人民。面對政府和示威者之間權力強烈的不對等,醫護人員會永遠和弱勢站在同一陣線。
醫生的社會地位可能較高,但卻也是最「貼地」的專業。醫學乃以人為本,今天的醫學教育強調人文素養,但醫學人文不是表現在我們修讀了多少人文學科的學分,而是表現在對人的關懷上。所謂「上醫醫國」,願我們在學醫和日後行醫的旅程上,不單單注重自己在學術和醫術上的培育,也關懷受苦者,為公義發聲。
8月2日醫護界集會 (立場新聞)
7月26日香港中文大學醫學生罷課集會 (立場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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